·么或·

梦里的银河,掠过三百六十五种月色

第13章孤儿旧事

 

  “那个人领养了谁!”樊鸠整个人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怒气。

  里屋冲出一个女人,显然听到了争吵。“你放开我爸!”说完和反应过来的万远一起用力拉开了樊鸠和那个男人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的!”男人惊慌的睁大眼睛,用手揉着被勒痛的脖子。“你相信我,她说过要改过自新的,真的,她不会做什么的,她说她太孤独了,她都已经那么老了,她……”

  “你拿什么做出保证!小鹘现在在监狱里!到底是谁搞得鬼你们自己心里清楚!”樊鸠被万远拉住,气的吼道,脖子都爆出了青筋。

  “我们家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!”那个女人拦在她父亲面前。“她做什么跟我们都没有关系!她……”

  “你给我闭嘴!我就问你她领养了谁!”樊鸠打断了她的话,质问男人。

  “就是……就是阿绸。”男人眼神躲闪,支支吾吾的总算说了出来。

  “他们住哪,什么学校,现在名字。”樊鸠追问。“住哪真的不知道,学校跟小鹘是一个,被她领走时阿绸自己要求把名字改成周思思。”男人无奈,只能全盘托出。

  樊鸠知道了想知道的,立刻转身拽着万远摔门而去。万远脑袋里一团浆糊却又隐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但却无从着手,只能任由樊鸠边拉着他边打电话。

  “喂,莫宇,你去查一下周思思具体资料。好,你查到之后,等我找你,嗯,我们到时候在秋署家见面吧,我也有事情要说,现在不方便。”樊鸠撂了电话,眉头却皱的更紧了。

  “总皱眉头会长皱纹的哦。”万远不着痕迹的逗她开心。“万远,我们还要去查孤儿院背景,那个女人当年具体做了什么,为什么阿绸居然同意跟她走。”

  樊鸠放松了一点一直因暴怒而僵硬的身体,带着一点点祈求的眼光注视着万远。万远拍了拍她的脑袋。

  “小朋友就要有当小朋友的自觉,我们……行动吧!”万远温暖的笑容元气满满的声音让樊鸠安心了许多。

  “想问什么就问吧。”樊鸠看着万远小心翼翼的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样子。

  “你刚才说的那个她就是孤儿院原来负责人吧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惊讶?”

  “她除了中饱私囊之外,还有两个罪名但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。”樊鸠眼睛暗了下来,有点咬牙切齿。

  “什么罪名?”

  “虐待儿童,和人体器官走私。而且据说,走私的器官是孤儿院因残障而死的孩子的。”

  “那我们现在去哪?”万远忍住继续询问的好奇心,觉出樊鹘越来越压抑的情绪转移了话题。

  “我们要去找原来的管理嬷嬷。”樊鸠带着万远打车去到了车站坐上了去郊区的公车。

  “我们为什么不打车去呢。”万远有点嫌弃灰扑扑的公车。

  “因为所有出租车都不会愿意去,那个地方有点偏。”樊鸠利索的买了票把有点小洁癖的万远拉上车。

  “为什么你觉得管理嬷嬷会知道什么呢。”万远疑惑的问。

  “因为管理嬷嬷耳朵听不见又是个哑巴。”樊鸠有点小坏心的回答,这让万远更疑惑了。樊鸠看他有些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
  “告诉我啦!告诉我啦!”万远拉住她像小孩子一样撒娇道,这让樊鸠笑的更大声。

  “谁会防备这样一位老人呢。”樊鸠挑了挑眉。

  “可是这样一位老人会知道什么呢……除非……”

  “想到了?见面你就知道她是个多神奇的老人了,她今年87的高龄了呢。她的秘密还是小鹘发现告诉我的呢。”樊鸠说到樊鹘一脸骄傲,而又有点伤心。“小鹘一直都是细心的孩子可是她……”

  “小鹘以后会好的,一切都会好的,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……”万远安慰。烦躁的路途散漫的同车人让人昏昏欲睡,终于一个急刹车让樊鸠他们惊醒了过来。

  “鼓山村的!下车了!快点!”司机有点不耐烦的喊到。

  樊鸠立刻拉着万远下车了,万远发现这是一个通过做民族特色鼓谋生的村子,基本上都是老人跟孩子,是一个留守村庄。跟着樊鸠走到村头第七家,只见樊鸠按了门上一个按钮,门里有一小灯就亮起来闪了三下,特别亮。

  “WOW,酷儿。”万远瞬间很期待见到这个拥有独特“门铃”的老人。门开了,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,全白浓密的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,插着一个古朴的簪子,身上穿着类似汉服的黑色套装,万远突然发觉村里人都是这么穿着。一整个村子房子都是木头的老房子。

  “嬷嬷,我是樊鸠,你还记得我吧。”樊鸠稍微放慢了说话的速度,让老人看清自己的口形。

  嬷嬷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,侧身让他们进到屋子里来。房子里散发着古朴的味道,屋子廊道墙上挂着一些制作完的鼓,简约而漂亮。老人让他们在屋里地台的蒲团上坐下,转身去端了一托盘走回来,上面三杯茶和一碟子茶点。

  “嬷嬷,我们这次来是想向您询问一点事情,我们真的不是故意打扰您的,我也是没有办法了。”樊鸠喝了一口茶,恭敬的说明了来意。嬷嬷了然的点了点头,用手摸了一下嘴唇做了一个类似飞吻的手势。

  “我想问您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让阿绸同意被她领养的。”樊鸠行了一个礼。“请您务必将知道的告诉我,我不想小鹘一直背着冤枉的罪名过活。”

  “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,无辜的人不该受牵连的不是吗,虽然樊鹘坐牢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,但是至少给她一个事实,拜托您了。”说着,万远也行了一个礼。

  嬷嬷面色也严肃了起来,似乎是在思考,不久,起身走到墙边,摘下一面鼓,回到了桌边坐好,把鼓递给樊鸠,樊鸠双手恭敬的接了过来。这是一个旧鼓,能看出有些年头了,原本应该洁白的鼓面已经泛黄,鼓身也已经掉漆,鼓边还有一个细长的口子,像是一个大的储钱罐。嬷嬷坐在一旁,没有解释,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纸笔和信封,写了一些什么,装好。又拿出一个手工制作精细的小鼓递给他们,示意他们可以走了,随后回身进了屋子里,不再看他们。

  樊鸠和万远拿着东西和信对着嬷嬷的背影告辞了,嬷嬷看他们走后,叹了一口气,拉开里屋墙一个小柜子,里面赫然是一个牌位,拿出三根香点上,双手合十,嘴唇无声的动了动。

  “宁儿,保佑那些跟你一样遭受不幸,却幸运生存下来的孩子吧。”

  由于已经晚了,樊鸠和万远住在了村民出租的房子了,说好了价钱,送走了村民,樊鸠点开灯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旧鼓发呆。

  “这鼓有什么蹊跷吗?”万远看着她的样子问。

  樊鸠没有回答,稍稍用力压了压鼓面发现两边都是硬的,只有中间有一块长方形的地方略微软一些,似乎是纸张之类。有看看鼓边类似储钱罐的口子,樊鸠像是想到了什么,从兜里拿出钥匙,用锋利的钥匙尖划开鼓面边缘,划开一点口子后,万远伸手,用力把鼓面撕了下来,里面的东西撒了一桌子,全都是信,一封一封没有被读过的封存完好的信。万远拿起其中几封,发现上面有收信者标写的日期,而且几封信的发信人都是同一个人。他把信递给樊鸠指给她看。樊鸠也看到发信人,拿着信的手立刻把信捏出了褶皱。

  “这个老不死的!当初做出那样的事,还有脸给嬷嬷寄信?!我到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好话!”

  樊鸠找到第一封,利索的拆开来看。

  “老姐姐,见字如面。

  但是我想你压根不想看到我,不知你现在是否安好。我现在越来越老了,噩梦也越来越多,总梦见从前,和你在育婴院里做事。

  姐姐,当初你是最懂我的,懂我终究是没骨气,去给日本人做事言听计从,我也对不起你,害你落得听不见也说不了话…你要相信我当时是被蒙蔽了双眼,我怕挨饿,我怕失去温饱的生活,我怕再被人踩在脚下…为了我自己我只能做下去,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,坏事做多了是会上瘾的。

  看着曾经欺负我的人被我折磨,看着那些孩子在我手里挣扎,我真的觉得我是站在所有人之上的,他人都是蝼蚁。对于当时不断劝阻你的我,我也是仇恨的,我曾想你什么都有过,你当然不懂我的感受,所有人都喜欢你包括我,可所有人都厌恶我除了你。所以我才想让你跟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凄惨,我也做到了。

  可没过多久,这种日子就结束了,我被关进牢里,你却成了英雄。我不甘心阿,等到出狱,我便找人嫁了,那是个有钱人,我生了个儿子后不久他就出车祸死了,有了钱我便又能回到以前的日子,我建了孤儿院,我又开始成了主宰一切的王。可我没想到,毁了一切的还是你。

  我又进了监狱,我以为我还有儿子,我虽然老了,但要是儿子肯帮我我还有能东山再起的一天,可他知道一切后却……我开始日日夜夜梦见被害死的人,我开始害怕,我开始愧疚,我知道我错了,可我真的已经不能让它停下来了……

  出狱了之后,这种折磨还在困扰我,让我日夜不安,我偶然进了佛寺,被一位僧人开导,我才知道做过的错事不是过了就好了,而是要还的,我领养了阿绸,过程有些艰难,我也知道阿绸答应是想要报复我。但是当初被我伤害的孩子,我想尽力弥补,把能给的都给她。

  她从不理会我,也躲避我,甚至伤害我。我不会有怨言,是我欠她的,欠他们的,这是我的惩罚,我的赎罪。原来从不相信有报应这回事,到现在也终于轮到我了。

  也许我终将长命百岁,老无所依,一辈子都折磨在那些过去里。”

评论

热度(4)